恍顏

        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巧的事。和偵探社社員一起來泡溫泉度假的中島敦在吃飯時只覺得隔壁包廂很吵，沒有特別去聽吵鬧的聲音，沒想到吃飽喝足走出來的瞬間，就和芥川龍之介面對面。

        「⋯⋯」

        「⋯⋯」

        兩相無言，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呆了幾秒，就在走在敦身後的國木田不耐煩的推了推他，示意他趕緊走別擋道時，芥川出來的那個包廂裡又傳出一個低沈充滿磁性的男聲。

        「芥川你在搞什麼，快點走啊。」

        隨後一個橘髮男性從芥川身後走出來，在看見武偵的小老虎時也愣住，眨了眨眼睛。

        中島敦：「⋯⋯」

        啊咧？為什麼港口黑手黨會在我們隔壁？

        某隻偵探社鹹魚在聽見港黑幹部的聲音時，瞬間從原本趴倒在地上的一坨烏漆馬黑竄起，興沖沖的推開站在門口的中島敦，語氣既開心又嫌棄的對穿著浴衣的港口黑手黨幹部說：「哎呀哎呀，這不是黏糊糊的小蛞蝓嗎？竟然會在這裡遇到你，我也真是太～倒霉了。」

        中原中也看著前搭檔，一臉嫌棄。「放個假居然都能遇到青花魚，可真是倒楣透頂。」

        中原中也幾個小時前才按著芥川龍之介泡完溫泉，剛剛又享受一頓美好的晚餐，此刻沒什麼想吵架的心情。可是太宰治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讓小矮人不開心了，於是在某繃帶的刻意挑撥下，某港黑幹部毫無意外的爆炸。

        「繃帶怪！」

        「帽子架！」

        「青花魚！」

        「小蛞蝓！」

        「女性公敵！」

        「萬年矮子！」

        國木田手癢。這個繃帶浪費裝置一逕在給武裝偵探社丟臉！

        只見中原中也氣得臉紅脖子粗，而太宰治卻笑得如狐狸般狡猾，眼裡盡是不懷好意。兩個人站在高級溫泉飯店的走廊上大聲吵架，聲量大到走廊盡頭的人都可以清楚聽見。最後終於有個醉客忍受不了兩個人沒營養的對罵，大吼道：「吵屁吵！酒都不香了！要吵滾出去吵！」

        酒客的大嗓門把中原中也的理智給喊回來，他煩躁的壓壓帽簷，覺得自己就這麼被混蛋太宰給帶歪方向真是個錯誤，這個時間原本是預定好要在自己訂的觀景房喝紅酒泡溫泉享受的。他轉過身想回房，沒料太宰治卻直接從背後撲上來，下巴壓著他的頭頂，手非常自然的伸進浴衣袖子裡掏出房卡，笑嘻嘻的樣子令人十分火大。

        「混蛋，放手！」

        「不～要，中也我們去你房間吵。」

        「為什麼是去我房間。手給我拿開，不要壓著我！」

        「中也房間肯定有酒吧我要喝，我要喝我要喝我要喝！」

        「滾啊！」

        太宰半拖半抱的把港黑幹部推進電梯，按按鈕揮手說再見的動作行雲流水十分迅速，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電梯門就把兩人的吵架聲給封住了。武裝偵探社的人們與港口黑手黨等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懂怎麼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事情就已經結束。

        國木田獨步：「⋯⋯」

        中島敦：「⋯⋯」

        芥川龍之介：「⋯⋯」

        廣津柳浪：「⋯⋯」

        好尷尬，好尷尬！

        最後是江戶川亂步懶洋洋地說他要泡溫泉還要吃奶酪，才打破這死寂沈默，讓兩邊人馬有機會散了。散會之前，國木田還在內心OS。

        那個繃帶浪費裝置，就知道搞事！

⛀

        中原中也身為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十分有錢又喜歡享受，訂的房間自然是最好的。他這次訂的觀景房位於飯店的最高層，床鋪又鬆又軟，浴室寬敞，臨著溫泉池的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將美景盡收眼底。這個飯店選的位置極好，近山又臨海，夜晚在房裡泡溫泉時能夠欣賞到潔白月光灑落海面、隨著海浪輕輕起伏的美景，令人心靈平靜。

        太宰治推著中原中也進房時，也忍不住驚嘆了下這房間的美景以及幹部的財大氣粗。他叛逃兩年，雖然說本身對享受這件事沒太大的執著，可真的看到好東西時還是會忍不住讚嘆。興許是被這聲讚嘆給取悅，中原中也沒立刻把太宰治扔出房間，大度的允許他泡完一次再滾。太宰治對此很滿意。

        「果然我還是把狗狗調教得很好嘛。」

        「⋯⋯你還是給我滾吧！」

        中原中也再三強調，不許穿髒衣服上床、不許沒洗澡就進溫泉、不許開他任何一瓶紅酒，這才脫了浴衣，打算先洗個澡再去享受他的溫泉加美景。太宰難得沒作妖，乖乖等中也洗完後再去洗澡。

        太宰治從淋浴間出來時，中原中也正好泡夠，從溫泉裡站起來。他是面向窗戶、背對太宰，因此太宰除了中也的背影，還能看到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水珠沿著中也的身體曲線蜿蜒而下，流經線條流暢的腰窩，最後一滴滴墜入白色的溫泉。中也剛洗完澡時沒吹頭髮，濕漉漉的橘色髮絲盤繞在肩膀上，白皙的皮膚襯的那抹橘色亮眼好看。而脖子上因長年戴著頸環而有一塊顯得特別白嫩，讓人十分想在上面打上自己的記號。

        這樣的中也，還真是色氣。太宰還沒泡溫泉就感到喉嚨一陣乾渴，忍不住吞了幾口口水。他走上前，伸手環住中原中也的腰，將頭部靠在中也的脖頸間，嘴唇若有似無的摩挲皮膚。

        中也透過玻璃窗的反光能看見太宰朝自己走來。當太宰將他環入懷中時，他也順勢稍微往後靠，讓自己的背與太宰的胸膛貼在一起。太宰感受到中也的溫順，忍不住惡作劇心起，用舌頭舔了下這如奶油般滑順的肌膚。

        「喂。」

        中也忍不住渾身一抖，太宰舔過的地方就像有電流竄過一般，又酥又麻的同時竟然還有絲快感。

        「你要泡的話就趕快進來，別磨磨蹭蹭。」

        太宰嘴角掛笑不說話，環著中也腰的其中一隻手開始往下，在他練出腹肌的肚子上用指尖輕柔打轉，如同羽毛搔弄，這一絲絲的麻癢反而更有效果。

        感受懷中人比自己略高的體溫，太宰的手指順著肌肉的紋理輕柔愛撫，笑著不說話。最後中也不知是厭煩了他的撫摸還是光著身子有些冷，掙脫太宰的懷抱，往落地窗那邊移了移，再度將大半個身子浸入池中。

        太宰輕輕的「嘖」了聲，跨入溫泉，令奶白色的泉水震盪出一圈圈漣漪。他只將半身泡入池內，不急不慢的往中也身邊靠去，當兩人十分接近時，雙手按住中也身後兩側的浴池邊緣，將黑手黨幹部困在自己與玻璃窗之間。

        中也懶洋洋的微微仰頭望著太宰，對方現在背光，光暈朦朧，有些看不清太宰的臉。太宰則是低頭俯視身下之人，對方的藍色眼睛此刻正用一種慵懶隨性的目光看著他，像隻高貴的波斯貓，又像是正在休息的雄獅，美麗的同時又危險著。太宰右手輕揉撫上中也的臉，從額頭慢慢滑落到臉頰，最後讓拇指磨蹭那薄唇。

        這動作，竟然帶有某種虔誠。

        中原中也什麼都沒做，只是任由對方的手觸摸著。感受到中也的允許，太宰的手開始往下滑，一開始摸到喉結時還能感覺到對方身體一顫——任何長年在鮮血與殺戮中的人對於命門被觸碰都十分敏感——再來逐漸往下，鎖骨、胸膛、水中的腹部，最後終於來到那根曾給雙方帶來無限快感的陰莖。

        太宰用手指輕輕捏了捏，鳶色的眼睛裡面有了點興奮的光彩。他舔舔嘴唇，一臉期待地看向看似淡定實際上慾火已經被點燃的幹部大人。

        「⋯⋯可以嗎？」

        「心情好，准了。」

⛀

        中原中也趴在飯店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完全筋疲力盡。兩人在溫泉池裡玩得瘋，濺了不少水到地板上，原本乾淨的玻璃窗此刻也沾上許多泉水和不能明說的液體。中也非常慶幸玻璃窗只能由內而外看去，否則實在是太丟臉。溫泉play結束後中也本來想直接睡覺，誰料有一陣子沒見的太宰如同瘋狗一般在床上又來了一發，現在他到處都在痠痛，明明是體力較好的那一方卻只能趴在床上不想動彈。

        中也不想動不代表太宰不想動，此刻某人的鹹豬手還在他身上遊走，還特別關照屁股，又柔又捏的。

        「⋯⋯把你的手拿開，青花魚。」

        中也用略微沙啞的聲音說道。剛剛在池裡的時候不小心嗆了幾口水，喉嚨還不太舒服。不過會乖乖聽中也的命令就不是太宰治了。

        「才不要～」

        太宰伸手攬住戀人的腰將他拉近，同時讓原本是趴著的中也變成側躺，背靠在太宰的胸前。太宰把手放在中也的左胸上，感受對方心臟撲通撲通跳動。

        他湊近中也的耳邊，輕聲說道：「中也，你聽到了嗎？」

        「心跳的聲音。」

        中原中也很累，晚飯前他才費盡千辛萬苦把芥川壓去泡澡，剛剛又被太宰壓了兩輪，現在只想睡覺。他極度敷衍的點了點頭，沒想花力氣把青花魚推開，畢竟某人還是會自己黏上來。

        發覺懷中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穩，太宰不由的苦笑。難得他稍微感性一下，小矮人竟然睡著了。

        他伸手往床頭櫃那摸了摸，摸到溫度調節器，開到一個即使光著身子睡也不會感冒的溫度。然後將懷中的人抱緊，頭在對方耳邊蹭了蹭。

        「晚安，中也。」

        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