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顏

        中原中也在太宰治叛逃前有過很多惡夢般的日子，但那段「太宰治熱衷變魔術」的時期絕對是其中的最惡劣之一。

        有段時間，太宰治很熱衷看各種魔術書籍、表演秀，中原中也還罵過他有時間看那種東西不如把報告寫一寫，太宰治就懶洋洋地回了句「我那麼好心把報告讓給中也給你鍛鍊你還不領情還罵我這個大恩人我真的不用活了嚶嚶嚶」，中原中也冷笑回覆「那你趕快去死吧」。

        然而中原中也還不知道大禍臨頭。

        那是某次出任務。中也在給帶出來的小隊講解等下攻堅的步驟，太宰在一旁滑水耍廢。然後中也突然感覺自己頭頂有些異狀，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騷動著⋯⋯

        再來下一秒，好幾隻鴿子掀翻他的帽子飛出，白羽不斷掉落，翅膀噗嗤噗嗤捲起一陣風，還將一臉懵逼的中也的橘髮弄的亂七八糟。

        「哈哈哈哈哈哈哈！中也雞窩頭⋯⋯哈哈哈哈哈！！」

        罪魁禍首太宰治在旁邊抱著肚子大笑。

        中也和一眾部下都愣住了。大部分部下都不敢喘口氣，可有個定力不夠的，竟然忍不住噗哧了一聲。這短促的笑聲極不明顯，卻逃不過中原中也絕佳的耳朵。因為這笑聲，中原中也回過神，臉色由原本的呆楞逐漸轉黑，最後又氣到發紅。

        「混帳！去死吧太宰！！」

        大地碎裂，重力輾壓！

        最後那天的攻堅行動只能用武力暴力輾過去，因為中也那聲大吼不幸讓他們的位置暴露。

        然而那天以後，太宰彷彿上癮一般開始他的「魔術師」職業。身為「魔術師助手」，中原中也生命中最慘遭迫害的一段日子開始。使用的物品忽然消失、好好一身西裝突然變成女裝、揍宰時踩中各種陷阱醜態百出，中原中也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有次他興沖沖地買了中華街的有名炒飯回來，結果太宰響指一打，幾乎要送進嘴裡的湯匙上突然多了幾隻蛞蝓，氣得他直接把便當摔在自家搭檔頭上。

        有這種經驗，也不能怪中原中也對魔術有點PTSD。

        所以那件事發生時，也不能怪中原中也做出的行為。

        那天傍晚，兩個人剛在河岸邊打完一場小小的架，坐在地上休息。太宰突然湊過來，笑嘻嘻的說：「中也我給你變個魔術啊。」

        聽見「魔術」二字，中原中也頓時警惕起來。誰料太宰突然一個欺身搶走他的帽子往上舉，而在帽子脫離中也頭部的瞬間，好幾朵玫瑰花從帽子中掉落，砸了中也一臉。

        中也氣急敗壞的搶回帽子戴回頭上，同時略微大力地將頭髮上的玫瑰花拍掉。有幾朵玫瑰花還帶著點莖，在中也將玫瑰拍掉的過程中，幾個刺將他的臉劃傷，令他更加不悅起來。

        然而笑容擴得更大的太宰此時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獻寶似的湊到中也面前打開，眼睛亮晶晶的說：「中也，嫁——」

        話還沒說完，以為要被「魔術」惡整的中原中也立刻將他一腳踹進河裡。

        所以說人不能作孽太多！中原中也摸摸鼻子，努力把心虛丟到腦後。誰讓他害我對魔術有PTSD，這不能怪我。

        整個人如水鬼般陰沉灰暗的太宰治幽幽的湊近中也耳邊，輕輕吹氣，語調幽怨。「中也，那戒指可是我自己的工資、我自己的設計，好不容易做好的，你就讓它掉河裡了⋯⋯」

        「還、還不是我以為你又要整我！」臉色微紅的中原中也像是掩飾心虛般的喊著。他想揍宰，可兩手都被太宰給壓在床上。

        心血（戒指）被對象（中也）搞丟而很不開心的太宰狠狠咬了中也一口，害對方吃痛大叫一聲。這聲叫喊彷彿開啟了什麼開關，當晚激烈的枕頭大戰都有了解釋。

        最後當兩人都攤在床上不想動彈時，理智才終於回來。

        「喂⋯⋯混蛋太宰。」中也把臉埋在枕頭裡，聲音顯得悶悶的。

        「嗯？」太宰懶洋洋地應了聲。剛才成功擊倒小矮子好幾次，心情指數終於上升到平均值再上面一點點。

        「你傍晚問的事⋯⋯我答應了。還有戒指，抱歉。」中也的聲音小到不行，若非聽的人是太宰治，都要被錯過了。太宰臉上揚起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卻用欠揍的語氣，一手攬上中也的腰，說道：「欸欸～小矮人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呢，再說一遍～」

        「就⋯⋯戒指⋯⋯」

        「嗯～蛞蝓的聲音得再放大個一百倍喔～」

        「我⋯⋯」

        「聽不見聽不見～～」

        「⋯⋯」

        「中也快點啊我錄音都準備好了～」

        「⋯⋯煩死了！給我滾啊！！」

        暴起的中原中也把枕頭砸向太宰治。道歉什麼，讓他說一次就夠羞恥了，這混蛋竟然還想得寸進尺！

        太宰被砸後，眼明手快的掀翻被子，害中也一個重心不穩跌得狼狽。

        於是雙黑又在床上打起來了。看什麼看？是正經八百的打架，才不是你腦中的黃色廢料。

        話說⋯⋯

        「太宰，為什麼我記得你說的是『嫁』？」

        「中也小小矮矮的像女生當然要穿白無垢啦。」

        「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