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顏

        「太宰先生，你在做什麼啊？」

        中島敦看著難得不在沙發上睡覺而是在辦公桌前⋯⋯搗鼓某種奇怪東西的太宰治，疑惑地問。太宰治手上拿的是偵探社之前買來做給鏡花女兒節娃娃的黏土，當時還沒做完全套尾崎紅葉就送來一套精美豪華的女兒節娃娃，因此黏土就沒有用完。如今太宰治正全心全意地專心捏著黏土人。

        「殉情～一個人做不到～兩個人就可以～～」

        太宰治愉悅的給黏土人捏出一個大衣，披在肩膀上。之後又做出一頂帽子，戴在黏土人的頭上。中島敦越看越覺得這個打扮很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看過⋯⋯

        啊。

        「港口黑手黨幹部⋯⋯中原中也先生，是嗎？」

        太宰治捧起自己的傑作，滿意的上下看看，點頭。「嗯哼，就是那個小矮子。」

        「還蠻像的呢。」中島敦誇道。「不過，為什麼要製作港口黑手黨幹部的⋯⋯」

        「我還沒做完呢。」太宰治打斷他，伸手又拿起一坨黏土。中島敦看著太宰治對那團黏土又揉又捏，不一會，又有一個人物成形。

        赫然是太宰治。

        「太宰先生？」中島敦一臉問號。他怎麼記得之前做女兒節娃娃時，太宰治的黏土風格不是長這樣？當時還更⋯⋯藝術一點，現在倒是做得很寫實。

        寫實到那個身高差距有點悲哀。

        太宰治將兩個黏土人擺在一塊，滿意的點點頭。「好，再來就是送出去了！」

        「咦咦？是要送出去的嗎？」

        「當然，能讓小矮子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小矮子是⋯⋯」

        「欸就是中也啦。」

        「原來是要送給中原先生的嗎！」

        路過的國木田獨步覺得要阻止社員上班划水，敲了下中島敦的腦袋。「敦，別學太宰，專心工作。」

        「啊，對不起。」中島敦抱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太宰，你也認真工作，不要⋯⋯等等，那不是用社費買的黏土嗎！」

        「欸欸國木田君，資源要利用，不能浪費的。」

        「利用就利用，別在上班時間弄！」

        太宰治在國木田的口水下戳了戳黏土人，發現快乾黏土此刻已經乾的差不多了，於是愉快地起身，抄起兩個黏土人，一溜煙躲過國木田的捕抓，順利抵達偵探社門口。

        他一手搭著門把，一邊笑咪咪的對社員們說道：「那我先下班啦大家拜拜～」

        「太宰治！」

        喀噠，這是門被關上的聲音。

        中原中也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兩個小小黏土人被放在玄關門口。他嘴角抽了抽，一手拎起一個，發現黏土人間那彷彿還原現實的身高差時也沒有太過生氣——廢話，如果每次都要生氣的話，他大概已經活活氣死了。

        心中只剩無語，那條青花魚怎麼那麼無聊。

        啊，他倒是忽略了，黏土娃娃旁還有一張卡片。

        「我看看寫了什麼⋯⋯『中也這是我的心血，看到後就要想到，我們倆之間——差距是這～麼大』⋯⋯混蛋青花魚你還是去死吧。」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把卡片給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

        那兩個黏土人則是被他放到某個櫥櫃上，雖不顯眼，但以太宰治送來的禮物來說，已經被好好對待了。

        隔了幾天，橫濱降雪，冬天來得突然。太宰治下班後不想回暖氣壞掉的偵探社宿舍發抖，愉快的決定去某個小矮人的家。

        走進房子，暖氣自動開啟。太宰治感嘆的長出一口氣，暗暗怨念了下有錢人的奢華程度。

        有錢任性啊。

        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中原中也還沒回來，也許港口黑手黨又加班了。太宰治把屋子當成博物館參觀，突然，在某個櫃子上看見之前送給中也的兩個黏土人——

        他們的脖子上圍著同一條紅布，像是圍巾一樣。

        太宰治瞇起眼，嘴角翹起。

        「下次和中也來試試看情侶圍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