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顏

　　「那個，中也先生今天沒來上班嗎？」

　　「是。」

　　「咦咦？！中也先生竟然——真難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中也先生昨天去打疫苗。」

　　「這樣啊⋯⋯沒想到中也先生竟然會因為疫苗副作用而請假，本來以為中也先生是身體特別好、即使打疫苗也不會有事呢。啊！這麼說來，前輩是明天要打疫苗？」

　　「⋯⋯咳。」

　　「前輩請別擔心！請讓我樋口到貴府照顧您，我絕對會煮出最好的粥、盡全力照料好芥川前輩——」

　　「樋口。」

　　「是！！」

　　「閉嘴。」

⛀

　　「殉情～一個人做不到～兩個人就可以～～」

　　當太宰治熟悉俐落地撬開中原中也家的門並照以往習慣蹲下躲避飛踢時，他驚訝的發現小矮子並沒有出現在沒口要把自己打出去。奇怪著中也明明沒班卻沒來打自己，太宰治一邊想自己真是抖Ｍ沒救了，一邊往屋內走去。

　　「喂——中也——小矮子——笨蛋蛞蝓——」

　　太宰治踩著濕淋淋的步伐走進屋內，他剛剛才在河邊進行一場盛大的洗禮，失敗後便想來給小矮子找碴。至於在木製地板弄出一灘灘髒水？他才不管，中也越麻煩他越快樂。

　　「中也、中——啊。」

　　打開臥室的門，太宰治發現床上價格高昂的羽絨棉被正高高堆成一坨繭，房間還開著暖氣，悶熱的空氣幾乎要把所有氧氣擠出房門。在他的注視下，那坨繭動了動，然後從裡面緩緩探出一顆橘色腦袋來。

　　「啊⋯⋯是你啊。」

　　臉色不是很好的中原中也看見來者，沒像平時精神地嗆兩句，只懶懶說道：「冰箱裡有剩菜，衣櫃有你上次沒帶走的衣服，洗洗吃吃趕緊滾。」

　　「中也這是怎麼了？一副被放在燒鍋裡悶熟的蛞蝓樣——喔。」太宰治想起來了，昨天是港黑高層打疫苗的日子。

　　「竟然敗給區區疫苗⋯⋯不過你本來就對藥品很沒轍。」太宰治張望了下，拿起床頭櫃上的溫度計給中原中也量了下。對前搭檔的好態度十分不適應的中原中也扭動身子，一臉警戒。「你幹嘛？」

　　「照顧我的狗啊。」太宰治理直氣壯。「三十八點五度⋯⋯還行，不會死。」

　　「你哪會那麼好心？」

　　「嗯，所以我來收報酬啦。上禮拜看到的螃蟹～」太宰治喜孜孜地拿起中原中也的手機準備叫外賣，一點照顧病人的意思都沒有。

　　中原中也見狀，又覺得「果然如此」又有點氣，費力地把腿挪出棉被踹了太宰一腳，再縮回去倒向另一邊不想理他。

　　太宰治點完外賣就出去了。中原中也躺在床上，忍耐疫苗副作用帶來的不適感。他天生抗藥性低，本來就有預感打完疫苗不會太好過，但沒想到連下床都很吃力，只能在床上躺著。實際上他還沒吃午飯，上次醒來是上午十點多的時候，當時想著晚點把早餐午餐一起弄就倒回去睡，沒想到下次醒來已經是太宰治進來的下午，身體因為缺乏能量而額外虛弱。

　　「可惡⋯⋯」中原中也手伸向床頭櫃，想叫部下給自己送點吃的過來，可還沒碰到手機，手機就被另一隻裹著繃帶的手拿走。

　　「中也先喝這個墊墊肚子，我去洗澡。」太宰治把泡好的溫熱蜂蜜水塞進他手裡，也沒繼續關心他，跑去衣櫃邊翻找自己上次落在這的衣服。中原中也不客氣地接過蜂蜜水，太宰難得良心發現，在裡面插了根吸管。中原中也叼著吸管緩緩啜著，一邊思考自己之前到底把蜂蜜放在哪裡。

　　想不起來。

　　「喂，太宰，你打疫苗了嗎？」

　　抱著衣服正要走出房間的太宰回過頭，有些驚訝中也會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道：「打了。雖然死亡是我的畢生夢想，不過讓肺炎殺死的死法太冗長也太遜啦。」

　　「這樣啊。」中原中也倒回床上，語氣略為可惜：「如果你沒打，我就要把你攆出去。」

　　「中也現在弱的可以被我用小拇指捏死，說話前先經過腦袋吧。」太宰治說。回答他的是用異能力飛過來的枕頭。

　　太宰治洗完澡時外送正好送到。他接過兩個便當，一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蟹煲，另一個是給中原中也的粥。他到廚房拿了兩副餐具，在餐桌上擺好後，想想中原中也那副沒力氣的模樣，還是決定到房間裡吃。

　　「狗狗吃飯的時間到啦～」

　　中原中也思考了幾秒要不要把僅剩的枕頭拿去丟太宰治的腦袋。

　　「好了別丟了，你之前丟的那顆還在地上。」太宰治舀起一口份量的粥，先給吹涼了，再送到中原中也嘴邊。中原中也頓了幾秒，思索了下裡面下毒的可能性，然後張口含住這份遲來的午餐。

　　中原中也每吃完一口，太宰治便重新撈一匙，吹到適合入口的溫度才送到他嘴邊。兩人重複這樣的動作，不一會一碗粥就消去大半。生病的中也此時胃口不如平常，吃到這樣就覺得差不多。他的視線飄向放在旁邊的蟹煲，意思十分明顯。

　　太宰治不樂意了。「這是我的午餐，才不給狗狗吃。」

　　「你花的是我的錢，我吃一口礙著你了？」

　　「我才不要吃中也的口水！」

　　「我也不要吃你的，所以我先吃！」

　　「中也是病人不可以吃重口味的東西！」

　　「這個應該要放在前面說吧！」

　　兩人小小吵了一會。太宰治故意把自己和蟹煲放到中原中也正巧搆不到的距離，眼神得意洋洋地吃起來。中原中也本來也是吵個習慣的，蟹煲只是嘴饞，沒吃到就算了。他收回視線，重新縮回被子裡，懶洋洋地出聲趕人。

　　「老子要睡了，你自己一邊吃去。」

　　「中也你是哪邊來的大小姐只知道使喚人嗎。」

　　中原中也閉著眼，聽太宰治把餐具收拾完後帶上房門，在碗盤放入水槽的乒乓聲後又聽見電視開啟的聲音。對方應該是拿了前幾天他買的遊戲片在打電動，可惡，本來想先把等級刷上去到時候來嘲笑他。

　　明天疫苗的副作用應該就會好了吧⋯⋯

　　這麼想著，中原中也逐漸陷入夢鄉。